苍舒

【叶邱】我辈（一）

食用说明

- 水平性OOC

- 私设如山的不知名世界观

- 因为老叶使用假名的原因 小邱全程称呼他为叶秋

邱非在失去叶秋那天捡到了一只鹤。

其实那个时候邱非的意识已经接近模糊了，他已然记不清自己这样浑浑噩噩地躺在林里过了多久，身上大大小小的伤比以前被特训时加起来还要多。最严重的大概是右臂，他不太记得在一片混战中是什么狠狠击中了那，但从右手轻轻一动就疼到冷汗直冒的程度来说，应该是骨折了。也不知道要养几个月，会不会耽误练武……

邱非觉得这个时候还能思考练武的自己有点可笑，更可笑的是自己刚刚就算连自保都顾不上也要护着怀里那块玉。

那是邱非买来准备送叶秋的生辰礼物。邱非从新年后就开始攒钱了，这次下山挑挑拣拣了半天选了块还凑合的，准备亲手雕个什么送他。倒不是多大的心意，主要是邱非实在囊中羞涩也买不起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

纵然叶秋已经消失快两个月了。

邱非不是没察觉到嘉世这些年每况愈下，叶秋给他特训时候陶轩来找他次数越来越多了。但叶秋总是有意让他避着这些，每次都笑眯眯地把他支开了，加之邱非确实也对练武之外的事不怎么上心，所以他也没多问，想着左右不过有点小矛盾，无所不能的叶秋总能解决的。

可从两月前起叶秋突然就凭空消失了，谁也没交代，半句话也没留，赶鸭子上架的陶轩只好一边代行门主之责，一边安排人手去搜寻叶秋的下落。可这么久来都毫无音讯，邱非下山前甚至听到了叶秋叛出的流言。

只是他不屑一顾，那可是叶秋，用得着叛出吗？就是随便找个山头自立为王，说想重新创个菜刀帮，估计隔天都能人满为患，更别说他根本不可能叛出了。

可叶秋真的自立门户了。

明明快到六月了，邱非却觉得浑身发冷，不知道是因为伤口失血太多还是太阳落下去了。竹林里也渐渐暗了下来，刚刚邱非还能看见远处嘉世的望鹤塔，现在瞪大双眼也只能看见一片漆黑。

于情于理叶秋都没必要叛出，更别提自立门户了，可邱非同门那幸灾乐祸的语气又不似作伪。其实邱非这两个月来处境不太好，作为“叶秋唯一亲传弟子”兼“却邪继承人”，平时看他不顺眼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更别提叶秋消失以后。明着有突然变多的打扫任务，暗里他也不知听了多少说是担心实则幸灾乐祸的“安慰”，可他全然没放在心上。叶秋这人嘛，本来就经常想一出是一出，说不定突然兴起想去哪修炼个几个月的也不是不可能，好歹生辰前总归能回来的，毕竟之前邱非软磨硬泡了好几天才让他答应今年生辰会尝尝邱非的手艺。

所以邱非揣着那块玉满心欢喜地回来却碰上那些拿着通缉令的同门时，脑子霎时就懵了。

“你们说的是谁？”邱非觉得约莫是自己幻听了。

对面的人不耐烦了起来，“还能有谁？叶秋叶大战神啊，人家不知道跑到什么旮旯里自己建了个叫什么…”，大约是名字还不太熟，对面的人一时半会没想起，还是后面有人小声提醒才反应过来，“哦，兴欣的门派。啧，一听这名字就小家子气。”

邱非眼都快红了，“不可能！”

对面同门早就看他不爽很久了，平时一副不搭理人的样子，现在这幅狼狈样倒是顺眼很多，不由得心情颇好地解释了一下：“这还能有假？还是叶秋亲自送信过来的呢，说什么跟嘉世一刀两断……”

后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邱非迎面而来的一拳揍进肚子里了。

之后的记忆邱非已经模糊了，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冲动的时刻了，根本没管对方有多少人，只想冲到那人面前，揍到他把刚刚的话全都吞回去为止。当然邱非的上风没能占多久，纵然他底子好，双拳难敌四手，而且仔细数数对面可能得有四十手了，最后就落得这么个重伤躺在竹林里奄奄一息的下场。

说是奄奄一息，邱非还是忍不住挣扎着想把那块玉掏出来看看。

好几层绢布包得严严实实，加上故意护着左胸减少了力道，也避免不了那还算尚可的玉料碎成了三块。邱非在那一刻突然感受到所谓的“不可强求”。他当然知道叶秋不会陪他太久，但和叶秋在一起的日子完美得让他不由得想贪求更多。他也想着终有一日自己会离开叶秋，一人踏上江湖游历南北……但绝不是今天，也绝不是这种原因。

邱非大概能猜到叶秋这举动是有什么难处的，但他只觉得无奈。他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整整两个月，毫无音讯，叶秋既不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也没准备要他帮忙。连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的嘉世都还能有幸拿到一封断绝书，他这个“亲传弟子”却什么都不知道。别说同门要嘲笑他了，连他自己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说不定叶秋只是看他是个好苗子闲来无事点拨两下，他就自顾自地把别人当师父了，其实连个正经的拜师仪式都没有。

邱非漫无目的地东想西想，心里已经没多少愤怒委屈之类的情绪了，只剩了一片心灰意冷，仿佛之前那个急得红眼二话不说就跟别人打起来的人根本不是他。他一动不动，大有在这躺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就是这时候有什么碰了碰他的手背。

起初邱非以为是错觉，要么就是风吹起的竹叶，可手背上传来的毛茸茸的触感却越来越真实。他咬着牙忍痛扭头去看，想着莫不是秃鹫看他奄奄一息准备提前开饭了，——然后邱非就看到了一只鹤。

一只跟他同病相怜的鹤。

嘉世的弟子正式出师之前才能拥有属于自己的鹤，从捕获到喂养都得自己亲力亲为，仅此一只，弥足珍贵。与此相对的就是，年轻弟子们很少有机会接触到鹤，毕竟都养在另外的山头。

所以邱非看到这只鹤的时候愣了好一会，不仅是因为第一次摸到活的鹤，更因为这只鹤看起来太惨了，跟他心目中仙气飘飘心高气傲的仙鹤完全不同。它本来该不染一尘的的羽毛上沾满了斑斑血迹，一只翅膀耷拉着动也不动，浑身的毛好像还被人拔去了不少。

它看见邱非终于转过头来似乎有点高兴，瞪圆了眼好像想扑闪两下翅膀，却忘记了自己身负重伤的事情，疼得发出一阵悲鸣。

邱非这才想起自己袖袋里应该还有点伤药，忍着阵痛用左手去翻找了一会，才发现大部分都在刚刚打斗时不知道落哪去了，只剩一瓶疗效奇烂只是因为价格低廉他才买了的膏药，不由得感叹屋漏偏逢连夜雨。

好不容易给自己和鹤都勉强涂了点药，邱非又累又痛，满背都是冷汗。他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放弃自己前不久想要在这一直躺下去的想法。无论怎么说这只鹤都需要再仔细治疗一番，虽然他自己也是，不过他心知肚明，要不是有这只鹤，他压根不想动。

大概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连老天爷都觉得这种在竹林里流血过多而亡的死法太憋屈了。

“这样说来，别人的鹤都有名字的，”邱非突发奇想，开口说：“那你就叫阿邱好了。”

阿邱？还是阿秋？鹤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

邱非勉强站起来稳住身子，对脚旁的碎玉视而不见，抱着鹤三步一停地准备回自己的住处。鹤倒是分了点目光给绢布上的碎玉，好像不明白为什么他不要自己的东西了。

可邱非走了几步还是停了下来，心有不甘似的折返了回来，捡起那玉一股脑塞进怀里，用比刚才快了不少的速度埋头直走。

鹤还不太理解人类的反复无常，只知道走着走着这个人突然把它抱高了点，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头埋进了它没受伤的地方，微不可闻地叫了一声师父。

鹤当然也不知道“师父”是什么，但它想应该不是什么特别令人欢愉的东西，因为它的羽毛逐渐被什么滚烫的液体打湿了。

————TBC————

两百年前的梗 我好强我居然复健了！赞美自己

感谢毛线老师欧老师阿灯无形间的督促